莫莉娅睁开眼，看见老头板着一张死妈脸抿着嘴俯视着她。
“你已经死过去两次了，有没有兴趣协助布尔施罗德精神病院研究一下关于昏迷的医学问题？”
听出老头在骂她，莫莉娅本来就很难看的脸色现在更难看了一点。没理老头，她坐起来摸了摸脖子，却发现并不疼，一点不像刚刚被差点掐死该有的样子。
按理说颈部受到这种不友好的蹂躏哪怕是缓过来了也多少应该有点后遗症，往离谱了搞甚至应该能看见掐红的手印，但似乎并没有这种感觉，好像刚才被掐死只是一场梦，或者是“看”的能力带来的。并且，她这次摸脖子应该是被老头看见了的，如果真有什么手印的话老头应该也能看见，但似乎并没有。
“你坐地上了。”老头突然冒出一句。
嗯？莫莉娅低头看了看，下一秒像下油锅了一样从地上弹起来。
我的裙子！！！
看见莫莉娅手忙脚乱往下扑落衣服上的泥土，老头当场笑出声，接着被莫莉娅白了一眼。趁着莫莉娅侍弄衣服的时候，老头捡起了地上试图捅鬼的剪子，拿在手里，像是发呆一样半天没有动作。
等莫莉娅完全从差点被掐死带来的混乱状态回复正常的时候，她的智商和情商重新上线，意识到一个比衣服脏了更严重的问题。
剪子呢？
她注意到老头背对着她站在墙边，突然老头回头看了过来，接着转过身左手握住剪子，走几步突然跑了起来，把剪子换到右手，然后回身斜向上挑，接着是横过剪子向左一刺。
冷汗流了下来，莫莉娅维洛切意识到自己正在发抖。
表演结束的老头把半只剪子向她递了过来，剪柄对着她：
“你刚才，是这么做的，对吧？”
这家伙……
莫莉娅想起一件糟糕的事情：老头是从她的工坊里走出来的。
她低下头躲开老头的眼睛，接过了剪子。虽然她知道接过意味着承认，但她已经没有选择了。
“嗯~”老头对她的配合态度十分满意：“刚才，你在干什么？”
既然还有话问我，说明这家伙还有不知道需要向我确认的事情。但现在不清楚他到底知道了多少，所以不能撒谎，只能说实话。
只说一部分。
她的表情扭曲起来，好像想起了非常恐怖的事情，露出心有余悸的样子。事实上这不能完全算是装的，因为她刚才差点被掐死。
老头很是理解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安慰：“慢慢说，不着急。”
她感激地看了老头一眼，清了清嗓子，呼吸渐渐平稳。
“我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
“我会点魔法，我不会怕，你说。”
“我刚才，被二重身掐喉咙。”
一直俯身方便对话的老头站直了，转了转眼珠，非常郑重地问道：
“二重身是哪一位？”
莫莉娅看起来有些着急。
“不是哪一位，是半人半鬼的二重身。”
老头大手一挥，一道光幕铺展开来，上面浮现出画家雷诺阿那张教皇英诺森十世的画像。
“不是活的，是死的。”
画像变成了类似反色处理的《尖叫的教皇》，蓝脸，眼睛和嘴巴都成了可怕的黑洞。
“鬼哪长这样啊？”
老头露出轻蔑的眼神，不屑地说：“怎么？你见过鬼？”
“呃……”
虽然怼了莫莉娅一句，但老头继续回忆书上的内容，并重现在光幕上。
光幕浮现出一只无头学姐。
“头呢？算了，就是我，好不好？”
老头很有内容地盯了莫莉娅一眼，然后犯难了。
虽说面前的少女非常漂亮，但还没出名到书里有她画像的程度。
光幕被清空了，老头伸手画了个火柴人，扭头看向莫莉娅。
“这……”
看出莫莉娅不满意，老头回头添了两个辫子：
“好了。”
“哪儿好了啊！”莫莉娅一巴掌拍向光幕，光幕被老头收了回去。
“二重身啊！鬼故事有没有看？就是那种do，dop，Doppelganger，二人同行，像人不是人的另一个我，明白吗？”
“明白了，你继续说。”
“她不停地跟着我，问我为什么不救她，我怎么可能知道？然后掐我脖子，就在这个位置！手那么凉直接掐过来，我拿起刀，然后直接手起刀落，kua就……但是我捅不到她，我就像傻……”
噗嗤——
莫莉娅嘴唇发着抖，似乎有些生气，看起来还有些委屈。
“你在笑什么？”
老头止住笑：“我想起高兴的事情。”
“什么高兴的事情？”少女的声音颤抖着。
“我今天捡到钱了。”
“多少钱？”
“呃……”
“你明明在笑我，你都没停过！你根本不相信我说的话，对吧？”莫莉娅哭了出来，蓝紫的眼睛里掉下潮湿的东西，划过她白嫩的脸，在夕阳下返照着红光，结成红线。
老头倒没有因为这点事显得手忙脚乱，虽然刚才捡钱那个借口编得真不怎么样：“说回正事吧，这么说，你被鬼魂袭击了？”
莫莉娅抹了一把眼泪，仰头无声地看着他，呼吸仍然有些不畅，一抽一抽的。
“这么说的话，我帮你个忙吧，你有双手套是吧，拿出来，还有，两把剪子，都给我，我给你加工一下。”
这家伙果然看见不少东西，不胡编是对的。
心里这么想着，但莫莉娅摇摇头：“算了吧，您只是在拿我寻开心，您是在哄小孩吧。”说了这话，她绕过老头打算离开。
接着被老头按住了肩膀。
“站住，拿出来，快点。”
莫莉娅看起来非常不高兴，她叹了口气，默不作声地解下背上的东西，把里面新买的石棉手套和袖子里的另一个剪子掏出来，递给老头。
老头没有接，但这四样东西飞了起来，悬浮在空中，老头摸出一瓶液体，倒在空气中，透明的液体突然变大，把手套和剪子包在里面，像史莱姆一样。紧接着，刺目的白光从这团东西里爆射而出，莫莉娅想挡住眼睛但没来得及，等到恢复视力之后，她看见几个洁白的符文正在消散，她的手套叠在一起，上面放着剪子，飘在她的面前。
“好了！拿着，以后再有鬼掐你脖子你就戴上手套掐回去，然后捅死他丫的，捅不到回来找我，保修！”
莫莉娅半信半疑地接过这些东西，然后发现：虽然加工时的特效很炫酷，但是看起来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区别，摸起来也一样。
“谢谢。”莫莉娅的声音很清脆。不管怎么说，就算人家哄小孩呢，好歹也算表演个魔术，费了工了，还是该谢谢的。
收拾好东西，这次要走的时候又被老头按住了肩膀：“站住。”
她嘴角微微颤抖着，表情非常僵硬，看见老头伸开一只手：“给钱。”
“您这是强买强卖。”
“你又没问要不要钱。”
莫莉娅叹了口气：“多少钱？”
老头伸出两个手指。
“两个弗朗？”
老头摇了摇头。
“再多我给不起了啊，老先生。”
老头摇了摇头：“不不不不不，我是说两生丁。”
沉默。
啪！
莫莉娅把两个苏重重拍在老头伸出的手掌上，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明天早晨过来扫地拖地，一天四个苏，听到了吗？”
正在爬墙的莫莉娅回头白了他一眼，翻墙跑掉了。
莫莉娅走后，老头又一次划出了那个光幕。光幕上，溢散的鲜血仿佛井中女鬼的黑发，飘逸、轻柔、狂野和血腥以奇妙的比例混合在一起，让人赞叹不已的同时又不寒而栗。
难道她唤醒了死者吗？
看着私自截留的人血法阵，就是吃人腐尸的女邪教徒画在墙上的那个，老头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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